第一百九十一章戰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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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戰後不安
只是季陵瀾白說完後卻遲遲不見顧煥有任何的反應，他的手仍在在案桌上輕輕地叩著，臉上面無表情，就這樣風輕雲淡地低著頭，看起來完全是在狀況之外，季陵瀾白緊緊皺了皺眉，實在想不到這顧煥竟然已經猖狂到了這種地步，他堂堂渝國太子，皇族血脈在他眼裏竟什麽也不是。
季陵瀾白咬了咬牙，不管現在他再怎麽猖狂，目前這形勢也只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季陵瀾白緩緩又補了句：“大將軍，這戰俘我可以帶回古洛了吧。”聲音微微上揚，這時候才見顧煥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腰間，擡起頭。
那是怎樣的一雙黑眸，深不可測的眼底裏帶著太多的肅殺和威懾。
“你們渝國的戰俘我零國自然會放回去，不過楚蕭不行，她不行。”顧煥說著便勾了勾嘴角，臉上帶著一股嘲諷意味。
“顧煥，你什麽意思！”季陵瀾白原本心中已經有了些惱怒，現在又聽見了顧煥這番話，實在是怒火中天再也壓制不住了。他這次隨著來和談來受這份窩囊氣本就是為了親自來看看自家妹子好不好，好帶她回無川，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季陵瀾白緊了緊眉頭，突然想到當初顧煥來古洛時，在古洛傳出的傳言，想到他似乎是十分癡念蕭蕭的，便擡頭揚聲道：“顧大將軍若是想要留下蕭蕭，那也得有光明正大地婚書，你這樣留下人非君子所為。”
季陵瀾白說罷便聽見顧煥嗤笑一聲，他走上前目光沈沈看著季陵瀾白，側頭低聲說了句：“她殺了我大哥你覺得她還能安然無恙和你回古洛嗎？趕緊帶著你們那群戰俘滾回古洛去，不然我可擔心我會忍不住將那些楚家軍全部坑殺了。”
顧煥說罷便用右肩撞開季陵瀾白大步走出營帳，營帳外站著踱來踱去焦急萬分的崔暧，崔暧一見到顧煥便猛然沖上前來要扯住顧煥的衣領，嘴裏大呼著：“你個掠奪者，你把斯意她們怎麽了！”只是崔暧還沒有貼近顧煥時就被他狠狠一拳捶了出去。
季陵瀾白緊隨其後，揮開營帳見到崔暧跌在地上嘴邊掛著血絲，便大聲制止，叱責道：“崔暧，你這臭小子！”季陵瀾白說著便迅速上前扶起崔暧，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崔暧暗自咬了咬牙，雙手垂落。
顧煥斜眼睨了他們一眼，嗤笑一聲便走開了。
顧煥走後，季陵瀾白長長舒出一口氣，沈了沈聲道：“十座城池盡歸敵國，戰俘全部釋放，只是他卻緊緊咬著楚蕭不肯放。”季陵瀾白想到此便是一片愁緒。
崔暧一聽戰俘全部釋放便覺得他與斯意還是能相見的，一時喜上心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道：“太子殿下，這顧二不是一直心悅楚蕭姑娘的嗎，想來是尋一個機會要把她帶回寒祁吧。”崔暧倒沒有那麽在意楚蕭這一個例外。
季陵瀾白搖了搖頭，道：“沒那麽簡單。”剛才顧煥伏在他耳邊所說的話讓他心驚，如果蕭妹真的殺了顧澄的話，這顧煥絕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的，死咬著不放可能是想折磨她，如果是這樣子他又該如何向母親交代，季陵瀾白一時心急如焚。
無川城的天漸漸變得昏黑了，戰俘營裏雜草一片，楚蕭身側躺著渾身顫抖不斷地程斯意，楚蕭慢慢伸手攬住她的頭放在自己的懷中，而後便靠在木樁便睜大著雙眸看著這片濃密的黑天，要不了太久這便就不是渝國的天了啊，想到此楚蕭的眼角有淚水輕輕劃過。
正當她凝神望天時，突然有五六個士兵野蠻粗暴地闖了進來，先是在四周掃視了一眼，然後便將風雅和程斯意拉了出去，只留一個楚蕭待在寒風瑟瑟的木籬之中。
這迅速的動作讓楚蕭驚慌不定，風雅和程斯意驚叫著，身影刺耳。
“你們要做什麽！”
楚蕭拼命向前拽住那些士兵的褲腳，卻反過來被狠狠地踹了出去，後背再次砸在了厚實的木樁上：“你們要帶她們去哪！”
其中一個士兵嫌惡地扭過頭：“你這小娘們還真是煩人，送她們回家你在這阻攔什麽！”說著便將她們直直拖了出去，再次將這個密閉的木樁子牢房扣了起來，楚蕭半跪著從兩根木樁子間伸出手，大叫道：“什麽？什麽？回家！”
風雅拼命大叫著，嘴裏直呼：“不要，不要拉扯我，我要回去陪著小姐。我……”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一個粗魯地士兵狠狠抽了一巴掌，冷聲道：“臭娘們，給我安靜點！”
楚蕭隔著牢房大呼：“風雅，你回去，你回古洛，去皇宮找太子，去好好過日子。”楚蕭現在能想的只是將風雅的後半生安頓好，可是她哪裏有什麽可以托付之人，思來想去還是只有一個大哥可以相助了。
“小姐，小姐。”
楚蕭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整個人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氣般垂在了地面上，那手仍是握著木樁，這時一個蟒黑色的衣角從木柱便飄過，楚蕭本是低著頭看著見到這衣角不覺間擡起頭看去，與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相撞，頓時便再次就自己的頭低了下去，垂了眸子，那一雙握著木樁的手愈加握緊，緊緊咬著牙。
“怎麽，方才見她們一個個都出了這囚籠，你楚大小姐就不想著為什麽嗎？”只聽哢擦一聲，顧煥半彎著身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輕蔑地嘲諷笑容，這話說著楚蕭卻覺得格外陰陽怪氣。
楚蕭已然低著頭，不說話，顧煥這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仍是淡淡笑意，環視下四周像是自言自語道：“其實啊，你們渝國的皇帝求和了，我們零國的條件就是你們渝國的十座城池，現在你們渝國算是茍延殘喘山河破碎了，戰俘放回去那是我們的善心。”
楚蕭一直緊緊咬著牙，她決不能有一點過激的反應，不然不就是讓顧煥得逞了嗎，絕不可能，那一雙手仍是緊緊摳著木樁，木樁屑狠狠紮進自己的指縫中，那血沁了出來，只是楚蕭竟然不覺得疼。
她此刻的心境實在說不太清，好像心已經死了可是那顆心卻還是在心口處怦怦跳著，楚蕭聽著顧煥在一旁數落著她的國家，慢慢松開了木樁上的手，輕輕轉過身看著顧煥，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微笑，逆來順受。
顧煥猛然轉過身看到楚蕭那臉上揚起的笑意立刻整個人都惱怒暴躁了起來，他迅速上前掐住楚蕭的脖頸，另一只手拽著她的肩膀強制著將她拽起，慢慢推出了牢房，一路上顧煥十分強硬地將楚蕭拽到了無川城外，然後便狠狠將楚蕭扔在了泥地上，怒道：“你笑什麽！你楚蕭笑什麽！”
“你給我擡頭看！擡頭看！”顧煥像是癲狂一般大聲喊道，只是顧煥越是這麽說楚蕭卻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反倒是將自己的頭低的愈發地低了，她心裏知道顧煥不過是想要刺激她，她才不要讓他那麽輕易地就得逞了，絕對不能，楚蕭就這樣緊緊咬住牙。
顧煥見她這副模樣，步步逼近，就這樣捏緊她的下頜強制讓她看向城墻頭，聲音帶著一種詭秘的報覆快感：“看啊，你快向上看啊，上面可是你最好的兄弟！”顧煥就這樣掰著楚蕭的頭，當楚蕭的雙眸與懸掛在城墻頭上頭顱對視後，整個人渾身瑟縮了起來，顫抖不停。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松開，松開！”楚蕭整個人閉上了眼，瘋狂地掙紮著，那頭顱就是她最熟悉的洛川，她看著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微微張著嘴，實在可怖，楚蕭根本不敢想象，那是最油嘴滑舌，最愛與她閑談趣事的洛川的臉，他那燦爛的笑容還留存在她的心底裏，她不要看，不要看。
楚蕭掙紮的幅度愈發大了，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撕裂開了，尤其是右肩上的傷口實在慘不忍睹，顧煥看著楚蕭這副癲狂的模樣，緩緩松開了手，只是嘴上仍不準備放過她。
“楚蕭，他殺了我的大嫂，這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是我仁義。”顧煥說著便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向遠方的山指去：“現在你們渝國的太子殿下應當已經將那些戰敗的懦夫帶到了那個地方了，楚蕭，你看看他們就要回古洛了，就要回家鄉了，你想不想回去啊？”顧煥說著便又是一記大笑。
楚蕭伏在地面上，渾身上下都是痛不欲生，那地面上的塵土染在腿上更是疼的要命，半撐著身體楚蕭慢慢向遠方的山巒看去，眼底裏有著渴望，只是她心如明鏡，根本不會從顧煥的魔抓中跑出去的。
楚蕭因為疼痛而深深地皺了皺眉，想到頭頂上懸著的洛川便忍著痛一步一步爬到顧煥的腳下，伸手緊緊抱住顧煥的靴子，聲音裏帶著懇求：“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洛川入土為安吧。”
“我求求你。”楚蕭說著那右肩中的血滲出地更厲害了，嘴唇變得蒼白，口中仍是念叨著：“求求你，求求你。”
顧煥看著滴在地上的血，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中頓時閃過一絲驚慌，原本想要擡腳踹開楚蕭的腳卻忍耐了下來，迅速彎腰下，然後伸手拔開楚蕭的手，定定說了句：“你求我也沒用，除非大嫂能起死回生。”顧煥全然是咬著牙說了出來。
顧煥到底說了些什麽，楚蕭已經聽不清了，她只能感覺到渾身要命的疼痛，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新木城城墻頭，程溪站在那，極目遠眺著，看著大隊的隊伍死氣沈沈地向前挪動著，臉上多少有了些顏色，雖然是戰敗了，可是蕭蕭還活著，也就遠遠地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好，然後就悄然離去。更何況他的親妹妹還在這，現在戰事不管勝敗都已經是結束了，這個常年戍邊在外的妹妹也該歸來了，他的父親自從知曉了前方的戰事吃緊那是每日裏急的在侯府中踱來踱去，更是一夜又多添了許多白發。
程溪負手而立，守在城墻頭的士兵垂頭喪氣，輕聲道：“程大人，為何這仗就這樣打輸了呢，楚將軍在世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那時候楚家軍威猛三國，哪裏會有敵軍大肆進犯，不知死活，可是楚將軍不在了，那北蠻子就踏碎我們的河山。”這士兵說著說著卻伸手抹了抹眼睛，輕聲解釋道：“城外風沙太大。”
程溪扭過頭向他看去，這想來應該也只是一個要命的開頭罷了，北蠻子的野心是那麽大，怎麽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啊，以後渝國只會更難，若說到底是為何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只能說那季陵川渝父子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心中的私欲最後渝國又怎麽會成了現在這副風雨飄搖的模樣呢。
程溪長長嘆息了一聲便道：“是我們的山河，總有一天還會奪回來的。這些都是時間的問題，我們自己先不能沒了骨氣。”
士兵聽罷也是點了點頭，程溪想著再一會季陵瀾白便會率眾進新木城了，便慢慢下了城墻，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那個滿眼通紅的士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溪大抵等了有半個時辰，才見浩浩蕩蕩的人馬進了城，各個都垂頭喪氣著，程溪一眼便看到了騎著馬匹隨行在馬車旁的崔暧，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女子，女子衣裳還算整齊規整，想來是已經換過梳洗過了。
大隊人馬就在新木城暫時停滯下來，程溪大步邁著步子向前，在崔暧面前停下，輕聲喊道：“崔暧。”
崔暧臉色鐵青轉過頭去，看見是程溪，那一瞬很快換了個表情，十分僵硬地想要擠出一個笑臉來。
“大哥，你也來了。”
“我來接斯意回家，你……”程溪說著便指了指崔暧懷中的女子，繼續道：“你懷裏的是斯意吧？”程溪略帶一些不確定。
崔暧點了點頭，慢慢將斯意從懷中放了下來，只是斯意一只手死死拽著崔暧，一雙眸子裏全是空洞。
程溪頓時慌了神，大步上前：“妹妹，怎麽了？”只是程斯意沒有半分的回應，仍是呆楞著，反而向後瑟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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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季陵瀾白說完後卻遲遲不見顧煥有任何的反應，他的手仍在在案桌上輕輕地叩著，臉上面無表情，就這樣風輕雲淡地低著頭，看起來完全是在狀況之外，季陵瀾白緊緊皺了皺眉，實在想不到這顧煥竟然已經猖狂到了這種地步，他堂堂渝國太子，皇族血脈在他眼裏竟什麽也不是。
季陵瀾白咬了咬牙，不管現在他再怎麽猖狂，目前這形勢也只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季陵瀾白緩緩又補了句：“大將軍，這戰俘我可以帶回古洛了吧。”聲音微微上揚，這時候才見顧煥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腰間，擡起頭。
那是怎樣的一雙黑眸，深不可測的眼底裏帶著太多的肅殺和威懾。
“你們渝國的戰俘我零國自然會放回去，不過楚蕭不行，她不行。”顧煥說著便勾了勾嘴角，臉上帶著一股嘲諷意味。
“顧煥，你什麽意思！”季陵瀾白原本心中已經有了些惱怒，現在又聽見了顧煥這番話，實在是怒火中天再也壓制不住了。他這次隨著來和談來受這份窩囊氣本就是為了親自來看看自家妹子好不好，好帶她回無川，現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季陵瀾白緊了緊眉頭，突然想到當初顧煥來古洛時，在古洛傳出的傳言，想到他似乎是十分癡念蕭蕭的，便擡頭揚聲道：“顧大將軍若是想要留下蕭蕭，那也得有光明正大地婚書，你這樣留下人非君子所為。”
季陵瀾白說罷便聽見顧煥嗤笑一聲，他走上前目光沈沈看著季陵瀾白，側頭低聲說了句：“她殺了我大哥你覺得她還能安然無恙和你回古洛嗎？趕緊帶著你們那群戰俘滾回古洛去，不然我可擔心我會忍不住將那些楚家軍全部坑殺了。”
顧煥說罷便用右肩撞開季陵瀾白大步走出營帳，營帳外站著踱來踱去焦急萬分的崔暧，崔暧一見到顧煥便猛然沖上前來要扯住顧煥的衣領，嘴裏大呼著：“你個掠奪者，你把斯意她們怎麽了！”只是崔暧還沒有貼近顧煥時就被他狠狠一拳捶了出去。
季陵瀾白緊隨其後，揮開營帳見到崔暧跌在地上嘴邊掛著血絲，便大聲制止，叱責道：“崔暧，你這臭小子！”季陵瀾白說著便迅速上前扶起崔暧，相互交換了個眼色，崔暧暗自咬了咬牙，雙手垂落。
顧煥斜眼睨了他們一眼，嗤笑一聲便走開了。
顧煥走後，季陵瀾白長長舒出一口氣，沈了沈聲道：“十座城池盡歸敵國，戰俘全部釋放，只是他卻緊緊咬著楚蕭不肯放。”季陵瀾白想到此便是一片愁緒。
崔暧一聽戰俘全部釋放便覺得他與斯意還是能相見的，一時喜上心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道：“太子殿下，這顧二不是一直心悅楚蕭姑娘的嗎，想來是尋一個機會要把她帶回寒祁吧。”崔暧倒沒有那麽在意楚蕭這一個例外。
季陵瀾白搖了搖頭，道：“沒那麽簡單。”剛才顧煥伏在他耳邊所說的話讓他心驚，如果蕭妹真的殺了顧澄的話，這顧煥絕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的，死咬著不放可能是想折磨她，如果是這樣子他又該如何向母親交代，季陵瀾白一時心急如焚。
無川城的天漸漸變得昏黑了，戰俘營裏雜草一片，楚蕭身側躺著渾身顫抖不斷地程斯意，楚蕭慢慢伸手攬住她的頭放在自己的懷中，而後便靠在木樁便睜大著雙眸看著這片濃密的黑天，要不了太久這便就不是渝國的天了啊，想到此楚蕭的眼角有淚水輕輕劃過。
正當她凝神望天時，突然有五六個士兵野蠻粗暴地闖了進來，先是在四周掃視了一眼，然後便將風雅和程斯意拉了出去，只留一個楚蕭待在寒風瑟瑟的木籬之中。
這迅速的動作讓楚蕭驚慌不定，風雅和程斯意驚叫著，身影刺耳。
“你們要做什麽！”
楚蕭拼命向前拽住那些士兵的褲腳，卻反過來被狠狠地踹了出去，後背再次砸在了厚實的木樁上：“你們要帶她們去哪！”
其中一個士兵嫌惡地扭過頭：“你這小娘們還真是煩人，送她們回家你在這阻攔什麽！”說著便將她們直直拖了出去，再次將這個密閉的木樁子牢房扣了起來，楚蕭半跪著從兩根木樁子間伸出手，大叫道：“什麽？什麽？回家！”
風雅拼命大叫著，嘴裏直呼：“不要，不要拉扯我，我要回去陪著小姐。我……”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一個粗魯地士兵狠狠抽了一巴掌，冷聲道：“臭娘們，給我安靜點！”
楚蕭隔著牢房大呼：“風雅，你回去，你回古洛，去皇宮找太子，去好好過日子。”楚蕭現在能想的只是將風雅的後半生安頓好，可是她哪裏有什麽可以托付之人，思來想去還是只有一個大哥可以相助了。
“小姐，小姐。”
楚蕭眼睜睜地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整個人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氣般垂在了地面上，那手仍是握著木樁，這時一個蟒黑色的衣角從木柱便飄過，楚蕭本是低著頭看著見到這衣角不覺間擡起頭看去，與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相撞，頓時便再次就自己的頭低了下去，垂了眸子，那一雙握著木樁的手愈加握緊，緊緊咬著牙。
“怎麽，方才見她們一個個都出了這囚籠，你楚大小姐就不想著為什麽嗎？”只聽哢擦一聲，顧煥半彎著身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輕蔑地嘲諷笑容，這話說著楚蕭卻覺得格外陰陽怪氣。
楚蕭已然低著頭，不說話，顧煥這臉上的笑容沒有變，仍是淡淡笑意，環視下四周像是自言自語道：“其實啊，你們渝國的皇帝求和了，我們零國的條件就是你們渝國的十座城池，現在你們渝國算是茍延殘喘山河破碎了，戰俘放回去那是我們的善心。”
楚蕭一直緊緊咬著牙，她決不能有一點過激的反應，不然不就是讓顧煥得逞了嗎，絕不可能，那一雙手仍是緊緊摳著木樁，木樁屑狠狠紮進自己的指縫中，那血沁了出來，只是楚蕭竟然不覺得疼。
她此刻的心境實在說不太清，好像心已經死了可是那顆心卻還是在心口處怦怦跳著，楚蕭聽著顧煥在一旁數落著她的國家，慢慢松開了木樁上的手，輕輕轉過身看著顧煥，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微笑，逆來順受。
顧煥猛然轉過身看到楚蕭那臉上揚起的笑意立刻整個人都惱怒暴躁了起來，他迅速上前掐住楚蕭的脖頸，另一只手拽著她的肩膀強制著將她拽起，慢慢推出了牢房，一路上顧煥十分強硬地將楚蕭拽到了無川城外，然後便狠狠將楚蕭扔在了泥地上，怒道：“你笑什麽！你楚蕭笑什麽！”
“你給我擡頭看！擡頭看！”顧煥像是癲狂一般大聲喊道，只是顧煥越是這麽說楚蕭卻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反倒是將自己的頭低的愈發地低了，她心裏知道顧煥不過是想要刺激她，她才不要讓他那麽輕易地就得逞了，絕對不能，楚蕭就這樣緊緊咬住牙。
顧煥見她這副模樣，步步逼近，就這樣捏緊她的下頜強制讓她看向城墻頭，聲音帶著一種詭秘的報覆快感：“看啊，你快向上看啊，上面可是你最好的兄弟！”顧煥就這樣掰著楚蕭的頭，當楚蕭的雙眸與懸掛在城墻頭上頭顱對視後，整個人渾身瑟縮了起來，顫抖不停。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松開，松開！”楚蕭整個人閉上了眼，瘋狂地掙紮著，那頭顱就是她最熟悉的洛川，她看著他的雙眼瞪得老大，微微張著嘴，實在可怖，楚蕭根本不敢想象，那是最油嘴滑舌，最愛與她閑談趣事的洛川的臉，他那燦爛的笑容還留存在她的心底裏，她不要看，不要看。
楚蕭掙紮的幅度愈發大了，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撕裂開了，尤其是右肩上的傷口實在慘不忍睹，顧煥看著楚蕭這副癲狂的模樣，緩緩松開了手，只是嘴上仍不準備放過她。
“楚蕭，他殺了我的大嫂，這已經是最好的下場了，是我仁義。”顧煥說著便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向遠方的山指去：“現在你們渝國的太子殿下應當已經將那些戰敗的懦夫帶到了那個地方了，楚蕭，你看看他們就要回古洛了，就要回家鄉了，你想不想回去啊？”顧煥說著便又是一記大笑。
楚蕭伏在地面上，渾身上下都是痛不欲生，那地面上的塵土染在腿上更是疼的要命，半撐著身體楚蕭慢慢向遠方的山巒看去，眼底裏有著渴望，只是她心如明鏡，根本不會從顧煥的魔抓中跑出去的。
楚蕭因為疼痛而深深地皺了皺眉，想到頭頂上懸著的洛川便忍著痛一步一步爬到顧煥的腳下，伸手緊緊抱住顧煥的靴子，聲音裏帶著懇求：“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洛川入土為安吧。”
“我求求你。”楚蕭說著那右肩中的血滲出地更厲害了，嘴唇變得蒼白，口中仍是念叨著：“求求你，求求你。”
顧煥看著滴在地上的血，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中頓時閃過一絲驚慌，原本想要擡腳踹開楚蕭的腳卻忍耐了下來，迅速彎腰下，然後伸手拔開楚蕭的手，定定說了句：“你求我也沒用，除非大嫂能起死回生。”顧煥全然是咬著牙說了出來。
顧煥到底說了些什麽，楚蕭已經聽不清了，她只能感覺到渾身要命的疼痛，然後就昏睡了過去。
新木城城墻頭，程溪站在那，極目遠眺著，看著大隊的隊伍死氣沈沈地向前挪動著，臉上多少有了些顏色，雖然是戰敗了，可是蕭蕭還活著，也就遠遠地看一眼吧，看一眼就好，然後就悄然離去。更何況他的親妹妹還在這，現在戰事不管勝敗都已經是結束了，這個常年戍邊在外的妹妹也該歸來了，他的父親自從知曉了前方的戰事吃緊那是每日裏急的在侯府中踱來踱去，更是一夜又多添了許多白發。
程溪負手而立，守在城墻頭的士兵垂頭喪氣，輕聲道：“程大人，為何這仗就這樣打輸了呢，楚將軍在世的時候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那時候楚家軍威猛三國，哪裏會有敵軍大肆進犯，不知死活，可是楚將軍不在了，那北蠻子就踏碎我們的河山。”這士兵說著說著卻伸手抹了抹眼睛，輕聲解釋道：“城外風沙太大。”
程溪扭過頭向他看去，這想來應該也只是一個要命的開頭罷了，北蠻子的野心是那麽大，怎麽會就這樣善罷甘休啊，以後渝國只會更難，若說到底是為何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只能說那季陵川渝父子是犯了滔天大罪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心中的私欲最後渝國又怎麽會成了現在這副風雨飄搖的模樣呢。
程溪長長嘆息了一聲便道：“是我們的山河，總有一天還會奪回來的。這些都是時間的問題，我們自己先不能沒了骨氣。”
士兵聽罷也是點了點頭，程溪想著再一會季陵瀾白便會率眾進新木城了，便慢慢下了城墻，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那個滿眼通紅的士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溪大抵等了有半個時辰，才見浩浩蕩蕩的人馬進了城，各個都垂頭喪氣著，程溪一眼便看到了騎著馬匹隨行在馬車旁的崔暧，他的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女子，女子衣裳還算整齊規整，想來是已經換過梳洗過了。
大隊人馬就在新木城暫時停滯下來，程溪大步邁著步子向前，在崔暧面前停下，輕聲喊道：“崔暧。”
崔暧臉色鐵青轉過頭去，看見是程溪，那一瞬很快換了個表情，十分僵硬地想要擠出一個笑臉來。
“大哥，你也來了。”
“我來接斯意回家，你……”程溪說著便指了指崔暧懷中的女子，繼續道：“你懷裏的是斯意吧？”程溪略帶一些不確定。
崔暧點了點頭，慢慢將斯意從懷中放了下來，只是斯意一只手死死拽著崔暧，一雙眸子裏全是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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